见状，她心一沉，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。 身后的工人要过去帮她，她立刻吼道：“不要过来！快出去！” 大大小小的石头砸在她的头上、身上，划伤了她的脸颊和手背。 桑挽歌却只是紧咬着牙搬着老陈腿上的大石头。 她知道老陈家里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女儿，她绝对不能让那孩子像她一样失去了父亲！ 老陈含泪推搡着桑挽歌：“您快走吧，别管我！您负责这铁路修建，您出去了这条铁路才能建成，能为国家铁路建设做贡献，我哪怕死在这儿也值了！” “不要说丧气话，我们都能离开。” 桑挽歌说着，嘶哑着大吼一声，竟然真的将老陈腿上的石头推开了！ 大颗汗水混着血和灰尘从额前划过，脸因为竭力而涨得通红。 桑挽歌顾不上擦，连忙将老陈搀扶起来，死咬着牙向那明亮的出口一步步走去。 身上的力气几乎用尽，加上半托着老陈，手臂和腿的酸痛到发软，冷汗浸透了她的衣服。 与此同时，出口落下的石头也越来越多。 出口一点点的缩小，桑挽歌夺过最后一根安全绳，直接将它系在老陈的腰上。 “不！不！秦工！你先走！”老陈拒绝着，一边解着安全绳。 桑挽歌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，沉喝：“你听我说！” 因为过度运动，她只觉得此刻连呼吸都火辣辣的痛。 桑挽歌深呼了口气，将安全绳重新给老陈系好。 “我不能让一个孩子失去父亲！还有这个。” 说着，她从口袋里扯出笔记本，将他塞进老陈手里：“这座山是铁路最后的阻隔，两市村镇的发展就靠你们了！” 说完，桑挽歌拼尽最后的力气将老陈猛地推了上去。 就在这时，山壁本就摇摇欲坠的石头随着晃动轰然砸落。 洞外逃出去的工人看着眼前几乎成了废墟的隧道，顿时红了眼。 “秦工——！” 与此同时F国，某铁路建筑地。 画好最后一稿工程图的封寒尧刚站起身，心脏突然传来一阵紧缩的疼痛。 他紧蹙眉弓着身，心里弥漫起一丝不安。 一旁同行的同事见他神情凝重，不禁问：“你怎么了？” 封寒尧沉默了会儿开口：“来这儿两年才联系家里三次，上一次联系还是三个月前，我有点担心他们。”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，安慰说：“没事儿，还有几个月，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。” 封寒尧点了点头，心里稍稍安稳了些许。 自从来到这儿之后，他就没能联系上桑挽歌。 也不知道父母有没有把他的话转告给她。 她现在又在做什么？是还在忙两市的铁路项目吗…… 几个月后，F国的项目终于结束。 封寒尧日夜兼程赶回了桐霞市，飞机刚落地，手机响了一声。

屏幕上是桑挽歌发来的短信，时间是两年前。

看着短信内容，他心不由一紧。 封寒尧连忙拨通了她的电话，却怎么也打不通。 莫名的心慌渐渐侵袭而来，他紧攥着手机，深吸了几口气稳定下心绪。 这个时间，桑挽歌应该在上班。 封寒尧转而给李主任打电话：“主任，我回来了，落落还在那条铁路吗？” 分开这两年多，他想了很多。 是他用自认为的好禁锢了她，又什么也不解释，这才造成了两人的误会。 这次回来，他想和桑挽歌认真的坦白。 电话那头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。 许久，李主任才说：“在，那条铁路通车了，我们都在这儿，你也过来吧。” 他语气很是沉重，可封寒尧并未听出来：“好，我马上过去。” 挂断电话，他立刻赶去了桐坞铁路竣工处。 桐霞市和坞安市中间隔着一座大山，桐坞铁路就直直的穿过大山，连通了两座城。 望着远处绵延的铁轨，封寒尧心中多了几分敬佩与骄傲。 桑挽歌亦如从前那样优秀！ 可同时，愧疚也爬上了心头。 每次桑挽歌需要他的时候，他都不在她身边，甚至还和她争执…… 封寒尧指腹摸索着手机，脑子里却满是曾经两人吵架的画面。 等一会儿见到她，他一定要和她说对不起！ 他想和她重新开始！ 到达目的地后，封寒尧见李主任和铁路局的人都站在那儿，忙走了过去：“主任。” 李主任点点头，示意他跟着。 一行人朝着山上走去。 封寒尧看了一圈，却始终没能找到桑挽歌的身影。 他皱起眉，正想开口问，李主任忽然停住了脚步：“这是两市人民自发建造的纪念碑，为的就是纪念那些曾参与建造这条铁路的英雄们。” 闻言，封寒尧愣了一下，而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， 将近十五米左右的纪念碑上刻着“人民英雄为人民”七个大字。 而背后，则刻着数不清的名字，其中包括了十年前牺牲在这条铁路建设上的工人。 李主任一个个细数着这些人的年龄和职位。 忽然间，他停顿了瞬，声音多了丝哽咽：“最后一个是我们大家都熟知的女英雄，她用自己的命……” 说到这儿，李主任喉间一紧，再也说不下去。 封寒尧心中莫名漫起一阵恐慌，然后顺着主任的目光看向石碑的角落。 在看到右下角最后一个名字时，他瞳孔骤然紧缩。 那三个字赫弋㦊然是：桑挽歌！ 封寒尧怔怔地走上前，伸出微颤的手抚着那凹下去的名字。 怎么可能？怎么可能！ 他猛地转过身，抓住李主任的双臂，眼尾泛红：“为什么上面会有落落的名字？她人呢？她人在哪儿？” 勘测部的同事按住他的手，想要安抚他的情绪：“俊霆，你冷静点，落落她……” “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儿！” 封寒尧失控地怒吼一声，心中却已经兵荒马乱。 要他冷静，他怎么冷静的了？ 匆匆分别，心心念念了两年半，原以为回来可以和她解除误会，好好的在一起。 然而面对的却是冰冷的石碑，上面还刻着代表永远都回不来的名字。 李主任抹开眼角的泪，哑声道：“俊霆，落落她是为了救工人……” 他话还没说完，封寒尧忽然转身跑了，怎么喊也喊不住。 出租车上，封寒尧喉结上下滚动着，想要吞下让他无力的慌乱。 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手机中桑挽歌的号码。 “对不起，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……” 机械的提示女声就像烧红的铁钉钉进了他的脑子里，灼烧的疼痛顿时漫延开来。 封寒尧眨着干涩的双眼，紧攥着手机，安慰自己桑挽歌的手机只是没电了而已。 天边最后的余晖也隐没在蓝黑色的夜空中。 大楼十三层的黑暗似是如墨滴进了封寒尧的眼中。 他扶着路灯，竟觉自己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，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将将吞噬他的意识。 良久，他才迈起灌了铅般的腿往楼里去。 门外。 封寒尧急促的呼吸都不由放轻了，简单的开门动作就像是放慢了数倍。 “咔哒”一声，门开了。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带着热意的沉闷。 封寒尧心一沉，艰难地挪着步子走了进去。 桌上角落已经落了厚厚地一层灰尘，鞋柜上的钥匙也被掩去了光泽。 昏暗的光线下，茶几上那张白色的纸格外显眼。 封寒尧将它拿起，被灰尘蒙住的“离婚协议书”五个大字扎进了他的双眼。 像是被岩浆烫了一般，他立刻将纸扔到了一边，踉跄着跑进了房间里。 然而房间的每个地方出了那张离婚协议书，再也没有任何与桑挽歌有关的东西。 双腿终是再难以支撑无力的身子，封寒尧“咚”的一声瘫坐在了地上。 突然，手机震动了起来。 他满是血丝的双眼一震，看到来电人后，眸中燃起一丝怒意。 “爸。” “俊霆，刚刚李主任给我打了个电话，说你回来了。” 顾父的声音有些沙哑，显然是哭过。 封寒尧一手紧握，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：“落落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 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，隐隐传来顾母的抽泣声。